开棺,食外卖(62)
回来了,那个阴阳怪气的常秋秋回来了。
听着这熟悉的阴阳怪气,陈桥西三人心里居然松了口气。
“因为周小雅的意外,和感情确实生疏……我们这些年来一直没有组织过初中同学会,不知道常秋秋去世的事也……正常。”发了半天疯的陈桥西终于捡起班长身份卡,主动找补解释。
卿白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接着问:“你去世和周小雅有关?”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不仅戚小胖陈桥西高台班别意惊得瞪大了眼睛,就连已经放弃提示引导,专心做好兜底准备的九年也没忍住眸光一变。
只是不同于其他人的惊讶,九年更多的是警惕和担忧。
他一边侧身运气,一边忧虑操心该怎么和身边这毫无传承与经验的灵犀小幼崽讲,是不能随意在鬼面前提‘死’‘去世’等字眼的,直白询问死因更是大忌,寻常鬼魂还好,只是不礼貌,顶多被翻个白眼挨两句鬼骂。可若是刺激到怨气强到撕出阴阳罅隙的伤魂鬼鸟,这稍有不慎,就会引起怨气暴动,轻则怨气缠身忽冷忽热,重则罅隙崩溃,罅隙里的一切彻底陷落阴阳夹缝,再不见天日……
九年已经做好了出手准备,本该觉得被‘冒犯’常秋秋却异常冷静,或者说,她的怨气并没有朝出言‘冒犯’她的卿白去。
想起上一个被轻易开解的伤魂,与眼前这个对自己的死无比清楚,并自己都挂在嘴边完全接受的魂,九年不禁开始思考起灵犀一族是否还有不为他知的种族天赋,还是说,单单只是这一位的天赋……
“你为什么不问问班别意,当年明明怀疑了高台却没有告诉老师警察和家长的原因呢?”常秋秋又笑了,嘴角勾起的弧度锋利如刀,“为了伟大的友谊?哈。”
高台浑身一颤,扶着班别意的手下意识用力又松开。
戚小胖压在心底的疑惑也再度冒头,以老班的性格,的确不是那种知情不报的……
班别意闭了闭眼睛后,半点没有回避:“我有想过把我的怀疑说出来,为周小雅,为高台,也为我自己……就在去办公室的路上,我遇见了来学校讨说法未果的周小雅的父亲,他在打电话,整个人愤怒又疯狂。”
班别意喘了口气,声音越发虚弱:“他说……就算害她女儿的是未成年也没关系,他已经不求法律能还他可怜的女儿一个公道,只要知道是谁,他自己动手,很简单,一脚油门的事……我很害怕,我害怕我的一点怀疑,会害死高台。”
“你的害怕是对的。”常秋秋面无表情地说,“我是被周小雅她爸开车撞死的。”
第45章 枉费心机
“为……为什么?”
听了常秋秋的话, 第一个提出疑问的竟然是已经被戚小胖等人默认为是常秋秋用来掩人耳目的‘傀儡’的周小雅。
从没有出声的人冷不丁来这么一下子就很吓人,更何况她还肉眼可见的不是人。
戚小胖直接被吓得嗷嗷叫,他一叫陈桥西也闭着眼睛跟着叫, 一时间密闭的体育器材室被这两个人搞出了鬼哭狼嚎震耳欲聋的鬼屋效果。
卿白啧了一声, 默默揉了揉耳朵。九年久处阴间,地狱里那些真实的鬼喊鬼叫都能当背景音乐,承受力明显更强, 表情都没变一下。至于班别意和高台, 这俩一个小手术拖成大毛病, 一个被班别意的话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根本无瑕反应。
于是周小雅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 常秋秋就成了第一个回应的,她的脑袋垂在胸前, 浑浊的眼珠子幽幽地盯着周小雅,那扭曲的表情也带了点惊异,喉咙漏着气说:“我这模样都没把他们吓到, 你就出了个声, 就把人吓成这样……没想到都做了鬼了, 还是你厉害。”
陈桥西:“……”不是,这有什么好比较的?而且不是没被吓到, 我都被你吓吐了好吗?!
戚小胖则是两眼蚊香圈, 怎么也没想到‘常秋秋’是真的常秋秋, ‘周小雅’也是真的周小雅,他那‘天才等式’是真天才, 完美闪避所有正确答案。
周小雅像是没听出常秋秋话里的阴阳怪气味儿, 她往前走了一步,重复道:“为什么?”
细声细气, 阴气森森。
常秋秋被问得拉下了脸,是真·拉下了脸,那张在她破碎后脑勺和扭曲四肢的衬托下还算完整的、素白青涩的脸像是突然失去了肌肉支撑一般,连带着头顶所剩不多的头皮一同往下拉,然后又在人中的位置往里凹陷,就像凭空被什么坚硬物体狠撞了一下,力度之大,几乎横断了整个脑袋,可又偏偏没彻底断,还剩一点破碎的皮肉勉强牵连着……只是再也无法以肉眼分辨那堆烂骨碎肉哪边是前哪边是后了。
常秋秋脸上……姑且还能称作脸的部位上有条裂缝一开一合,幽冷的声音从里面飘出来:“替你偿命啊。”
周小雅仍是呆呆的,仿佛感受不到常秋秋周身几乎凝滞的怨气,就像个被设定了固定程序的老式复读机娃娃,再一次反问:“为什么要替我偿命?”
眼瞅着常秋秋的身体内部已经开始发出嘎嘣嘎嘣的闷响,陈桥西生怕周小雅再反问两句常秋秋能塌成一滩肉泥,连忙插嘴解释:“你意外去世后,学校和警方没找到锁门的人,最后以意外结案了,之后学校因为校园暴力的事处分了常秋秋……”淦,后面的事他也不知道了啊!
周小雅盯着陈桥西:“为什么要替我偿命?”
那煞白脸上认真的表情好像在说‘所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陈桥西急得满头大汗,要不是这家伙是鬼,他指定上手把她嘴给物理消音……祖宗你可别在反问了,再问就真要出人命了,你是死透了,我们还没呢!
九年打量了周小雅一眼,轻声道:“她只是一片残魂,神智不清明,只记得少许生前事,太复杂的、与她死无关的,她都理解不了……”
卿白点点头,心道难怪。
一边的班别意缓过来神,挣扎着要站起身,还是初中生身形的高台差点没扶住,还是戚小胖眼疾手快搭了把手才成功把人撑起来。
只是撑起来以后戚小胖的心反而更紧了,抬眼朝卿白递了个焦急的眼神——老班情况真不太好了,他扶着都觉着烫手。
卿白心里也忧,却没说什么,只轻轻扯了一下身旁还打算说点什么的九年,把说话空间让了出来。
九年向来与他有默契,一个动作就明白了卿白的意思。
班别意没发现卿白与九年的小动作,他现在也没多余的精力观察其他,光是这样站着看着周小雅,就已经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然而他并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语气虽然虚弱,但依然很温和很有耐心,就像他从前每次给周小雅讲解那些对他而言十分简单的数学题目:“你意外死亡以后,学校针对学生间的霸凌问题做了次大整顿,常秋秋被当做典型通报处分……你的父亲应该是误会她在你生前也曾欺负霸凌过你,甚至是……甚至是她把你锁在器材室导致你病发身亡……所以才开车撞了她。”
“也不算是误会,本来就欺负过,把人假发都薅下来了……”陈桥西也不知哪里来的包天狗胆,在班别意话音刚落下就小声嘟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