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基建,三年种田(106)
总之,他二人补上缺失粮米算是过关,但商队偷税漏税、暗中欺压百姓低价购入土地、私底下放印子钱等事不能过去。
林师爷将面上的事查得七七八八,久远一些的,时间匆忙没能细查。但仅是几月,查出府上商队做出的不少腌臜事儿!
他问道:“大人想设一出鸿门宴?”
江无眠连连摇头,一本正经道:“哪儿能算是鸿门宴,不过是本府初来乍到,与各位打声招呼,好生商量日后的建设之路。”
林师爷跟着赞同,“的确如此,大大身居知府一职,合该听听府上百姓之言。”
说白了,这就是一场鸿门宴!
如水的帖子从府衙出去,能受邀的全是本地有名的商队,包括曾绞尽脑汁试图与江无眠联姻的楚领队。
请帖至府上时,管家正引着楚领队的好友马领队入府中详谈韶远县新出的“海带”一物。
去年时,韶远县内冒出一物,醉流霞内称之“千山翠色”,因其菜色通碧绿,又佐以山上多味香料做成,味道丰富,又不失本味,可见厨师于菜色一道上的功夫之深。
自然,价格也对得起它的成本。
楚领队吃过一次念念不忘,这不,又到海带时节,他邀马领队同去韶远县一探究竟,最好达成合作,令商队更进一步。
恰在此时,管家送来江无眠的请帖,“老爷,府衙处送来的帖子。”
第089章 后续
帖子送至商队之中,自然引起诸多猜想,但江无眠根本不在乎,毕竟打交道的日子还长,不缺这一场宴席。
确定无一家遗漏,他便专心处理年底之事,而南康办的邸报——如今称《月半华论》的影响刚扩散开来。
“《南康月报》首期、第二期,《月半华论》首期,原《南康月报》……”白楚寒翻检着自南康府传来的消息,眉头一挑,对堂下薛文道,“你眼巴巴从京中跑来,就为赶着看最新一期报纸?”
桌上若放着朝中邸报,倒是叫人能理解。可眼下不过是南康府自行置办的报纸,对普通商家来说内容颇多,但对他们而言,六版里有五版多余。
堂下一众人毫不见外,见白楚寒无甚动作,自发领了报纸传看。
薛文宝贵着,小心展开最后一页,“手上用劲小点!南康府里没存货,就这几张纸,还是一份五钱银子收的!”
遣人去南康府买报,回来后只拿了这么几份。
一问原委,那铺子里满是人,码头报童全被人包围,本地人都不够买的。
嘶——报纸定价不低,这一份价值三钱,一月下来六钱银子,买书也不过如此!
江无眠已在着手多建造纸作坊,预备年后开工,降低纸价,同时提高印刷效率,用以降低报纸售价。
奈何初次改版,相关利益人诸多,一时之间,报纸为之一空。
假若人去的晚些,能赶上再印,然而时机不巧,正遇上首印贩完,再印未发时,只好高价买了几份回来。
薛文坐不住,第一时间跑到松江府来,满心期盼报纸抵达。
白楚寒指节一弹,示意人去将前些日子送到南康府的箱子打开来。
参军接到暗示,找两兄弟一起,搬来一木箱。
箱子本身古朴无华,上无花纹,仅是简单的原木色上一层清漆,打磨得光滑无比。
在薛文好奇又疑惑的注视下,只见参军从中报出一摞水纹纸,隐有墨色痕迹展开。
白楚寒取出一份丢给薛文,“你要的东西。”
薛文:“……”
薛文目瞪口呆,一行“月半华论(原南康月报)”的字样在眼前划过,炸得人晕眼花。
南康时报第三期改版,称“月半华论”。
眼前……眼前这一摞价值几十两的报纸,莫非全是!?
堂内再忍不住,爆出阵阵大笑。
“我这……”薛文猛然抬头看向上首白楚寒,咬牙切齿道:“白!都!督!”
白庭越,你干的好事!
白楚寒面上正经道:“薛将军莫要误会,箱子前几日抵达,本都督昨晚才拿到。”
松江水师一向有冬日演练的习惯,箱子到时,白楚寒带兵巡海,营中另有人坐镇。
因箱子打岭南来,又指定是白楚寒本人接收,营中只好先收下等水师班师回营。
直到昨日,箱子里的东西才重见天日。
不料,今儿赶巧凑一块了!
薛文一听是南边主动送上来的,怒气降下两分,心下嘀咕:师兄弟果真是师兄弟,即是略有分歧,大事儿还要站一块。
他还有个猜想,白庭越这师弟能打又能作文章,时下又弄出如此方便的报纸来,真不是妖孽?
话是万万不敢在白庭越这人面前说道的,凭他那护犊子的风格,一秃噜出来,寻个由头找自己切磋,不死也得往死里“切磋”。
与之一道的左将军崔护道:“江知府真乃奇人也。半年不到,府县打理井井有条,又能运作书坊,经营有方,处事游刃有余,憾未能一见。”
薛文摇摇头,解释道:“书坊还真不是他忙活的。年关一到,府衙的事儿足够他忙上忙下,书坊上上下下几百来人的活计,如今另有领队安置。倒是这报纸上,是江知府把控的方向。”
本是一科状元郎,建元帝与朝上百官钦点的前三甲,才华不消说,只看报上文章可观其人文采。
白楚寒悠悠翻开第一版面的判词,比之韶远县更佳。
只是可惜了,本该在翰林院大放光彩,却受人排挤至岭南一道,至今未能回朝中任职。
不过从一地知县到一地知府,足以窥见建元帝嘉赏为主的态度,日后回京只差个契机。
白楚寒仔细读过报纸,沉思片刻道:“水师良莠不齐,合该识字算数。圣人之书不入眼,自报上学起也无妨。”
韶远县里冬日有报名学习的课程,不需教授圣人之书,不求出口成章,只要能识字算数,糊口便是。
营中对底层并无要求,甚至于对将领都没什么文化要求,只实战时能打仗,打胜仗就能升职,以至营中多数是文盲。
别看白楚寒能吟诗作对,文章点评样样都行,可治下没好到哪儿去。
毕竟养兵着实花钱,养水师更是花钱。这相当于陆上骑兵,一匹马和一艘船真说不上谁更贵重,总之花钱不少就对了。
钱既然用在船上,其他地方只能扣扣搜搜地给。
请夫子、买书哪样都需要钱,还得不嫌弃营中人年岁大习字笨拙,一来二去的,也没能养出几个高水平文人来,只好给部分将领配上幕僚。
然南康府教学情况传来,白楚寒羡慕起师弟,钱赚得多果真有底气,普及识字一事都做得出来。
依现今情形看,十年过后,南康府的新生幼儿皆可识字入学!
薛文顾不得报纸,忙抬头看窗外,是不是太阳落东边去了,白楚寒今天梦还没醒呢?
白楚寒笑问道:“薛将军有何高见?说来一听。”
薛文忙摆手,事儿是好事儿,不过,“咱们今年要钱的公文递了六封,朝中一份未回,年关都要节俭着过,实在买不起这里的报纸。”
每逢年关时,卫所将来年的预支银钱公文报上,等朝中批复。
相当于年前做一个年终总结与来年预算,大多是哭穷用的,不过松江水师是真穷。
为补贴营中开支,镇鳌船坞都分离开来,部分接商船单子赚钱去了。
江无眠能带走那部分船匠,也是因为钱给得大方,没有为一星半点的银子扯皮。
今年报上的预算没批,照以往经验,朝中怕是又想进一步缩减水师军费。得到确切消息前,薛文只按最低限度用钱,半点不敢多拿。
白楚寒面色不变,轻描淡写道:“南康府单送百份报来,一应不收银钱。”
不收银钱!
薛文立刻念念有词,“一份原价三钱银子,运至南康府少说有四钱银子,百份便是四百钱,也即四十两银子一期。一月两期,一年二十四期,也就是九百六十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