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基建,三年种田(53)
此前他特意嘱咐过,这些人先教上一个月试试资质,能奔着四书五经去,那就由县衙资助去上课。
不能读书的,继续基础教育,待日后学出来了,就去各个村中普及教育。
许教谕看了看报名来的学生,直接按照男女分成左右,中间留下宽大过道。
岭南道的男女大防并不严重,其实整个大周都不算太过严厉,毕竟没人没劳动力啊!
待最后一人入座,官学彻底落成!
忙完官学,他总算是抽出时间来关注造纸之事。
“林师爷,两个寨子的态度如何?”江无眠找来林师爷问道。
当日两个寨子派人过来学习肥料制作方法时,不仅有负责教学的衙役,还有假装偶然路过的林师爷。
他带着江无眠给的任务,问过寨子里肥料情况。
“寨中与其他县中并无区别,多是岭南道的寻常肥料,甜柘渣滓同样是其中一种。”林师爷将他打听到的消息道来,“甜柘除却直接卖给人熬煮石蜜外,另外还与山中人交换药草一类,往来密切。与其他商队同样有交换,少部分以物易物,多数部分收现银。”
这么说来,寨子并不排斥商业往来,那在此设立造纸作坊应该不成问题。
现在阻拦他的唯有一件事,南方桑柘如何做成纸张?
江无眠条件反射想找金不换,转瞬之间又反应过来,不说金道长还在为陶瓷忙碌,单是专业就不对口。
果然,人有了外置劳动力自己就会懒惰。
江知县反省了一秒,就让人去问问本地造纸作坊是否有人买了,没人拿下他要租用一段时间,最少半年起步。
林师爷:“……”
大人,看看县衙账簿的钱!
江无眠愉快地宣布,“水田犁铺子已经盈利,走我的私账即可。”
这份买卖,他可是有分红的。
林师爷无声叹口气,有钱就能为所欲为,看看他们大人,都已经能眼不眨地租下半年造纸作坊了!
造纸技术并不繁复,当前的技术已趋于完善,江无眠无甚更改的方向,他仅是改良了下抄造后的环节。
大周造纸属“浇纸法”,就是用模具将纸浇筑而成。这种方式出来的纸张质地粗糙,数量较少且成本高。
尽管经过多人改良,已经减去不少成本,但纸张使用感称不上好。
江无眠用的是“抄纸法”,能笼统分为四步,分离原料、打浆、抄造、挤压水分干燥。
前面两步和“浇纸法”一样,区别在后面一个过程。
所谓的抄造其实就是将纸浆摇匀铺匀,在纸浆里加入杨桃藤、黄蜀葵等浸出液,用以增加纸张粘合度,增强韧性的同时会让纸张更加细密匀称。
再度搅拌均匀后,用抄纸模框,抄起纸槽内的纸浆,均匀地留在抄纸模框上。
此为抄纸法的精髓,纸张不再是粗制滥造,表面杂物沉淀物散乱分布的情况有所改善,能最大程度保证纸张顺滑,书写时不卡墨。
在了解制造过程与方案的前提下,制作时间自然用不上半年时间,江无眠仅是以防万一。
韶远县多雨,而晾晒纸张时需要充足阳光,若是遇到大雨时来不及收回就会前功尽弃。
饶是他百般谨慎,仍然有好几次被风掀了摊子、大雨湿了纸浆,以至于转而放入房中阴干几日,最后选了个晴天出去晾晒,得出的成品不太如人意。
江无眠也不嫌弃,这可是他亲手做的第一批纸张,怎么也要给恩师试上一试不是?
收到徒弟纸张大礼包的谢砚行:“???”
这纸似是被水泡过?
第043章 纸张
有那么一瞬间,谢砚行以为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然而他翻来覆去,看了又看,的确有些水泡的痕迹。
“不对。”摸了两把纸张,谢砚行手一顿,喃喃自语道,“触感不对。”
谢砚行不敢称自己用过全大周的纸张,但半数是有的,大多数纸张有各式各样的问题。
杂质太多、纸张黑黄、夹杂不均匀的絮状物、翻动时掉渣……似是此等问题,不胜枚举。
每逢遇到时,皆要留心触动,以防不经意间碎成渣滓。
手中淡黄色的纸张,纹理细密,颜色偏黄,上有少许杂质,翻动时不必担忧碎裂掉落。
虽有凹凸不平的褶皱,但相较于用过的纸张,已是中等。
颜色白皙、触之若人肌肤般细密的纸张皆是贡品,如同韶远县要准备的月上霜,品质好、造价高、产量少得可怜,每年仅有固定数量充当贡品入了国库私库,偶尔作为皇帝的赏赐用。
谢砚行家里有建元帝赏下的檀桑纸,与之全然不同,但手中的纸再更改下技艺,能得上佳之称。
江无眠给的纸张颇多,全是裁好的一刀。谢砚行颇感兴起地挥毫泼墨,写下自己名号,又印上雅号。
淡黄纸张上,黑色墨迹没有晕开太多,朱红色的印章崭新清晰,十分鲜明。
“善!”谢砚行写完留纸张晾干,又用这貌似水泡过的纸张给小徒弟写信。
他来南康府多日,见过了几县知县、府里的诸多门客、大部分佐杂官,也写了诸多公文,用的纸是青州府来的清关纸,哪能不知南康府并无本地产纸的情况。
手中的纸,是小徒弟从哪个州府买来的?
江无眠回道:过些时日,从韶远县买的。
回信附赠了正常晾干的纸张,不再是第一批次的瑕疵品。
他将信交给随恩师过来的谢管家,又将前些日子酿的酒搬到车上,让管家带回恩师家中。
待马车消失在路上,江无眠看了下天色,按原定计划先去了平潮寨。
既然纸张问题已能克服,证明自己的造纸技术可行,那造纸作坊是时候落地了。
两个寨子位置相近,平潮寨多以甜柘种植为主,金苗寨是甜柘较少但有梯田、种植桑树。
江无眠的造纸方子是甜柘渣滓、桑树皮为主,最好建在交通方便的靠水多晴天的地方,方便运输还方便晾晒。
同行的是周县丞与林师爷,还有两个衙役。
周县丞好歹知道当地某些习俗,不至于闹出误会来。林师爷教过他们如何做肥料,也问过寨子里的事,过来一趟倒不突兀。
即便如此,寨子里的主事人康寨主也是忐忑不安接待了一行人,以为他们寨子里有事临头,才会让知县大人都跟着过来。
其他村不是没有县衙来人,不过那都是衙役上门问肥料或者是查人口的,没听过哪个村里有知县大人、县丞大人还有师爷全过来啊?
江知县看了下林师爷,后者出面道:“大人过来,是为看看寨中是否有何困难,不知寨里肥料做的如何?对甜柘种植可有作用?”
倒不是借口,平潮寨里以甜柘为生,桑树和水稻的种植较少。
因而别的村里做肥料是为水稻追肥,平潮寨的是为给甜柘追肥。
一听这么问,康寨主也放下心,忙让人去准备饭菜,自己带人去各家各户堆的肥料。
路上,这位主事人道:“大人吩咐过,堆肥的地方不能离家里太近,最好放在田间地头上,方便肥田,也不浪费。”
毕竟按江无眠的做法,肥料中含的细菌不少,离住的地方太近,很容易造成事故。
除此之外,林师爷又强调了一遍堆肥原则,以及给地里施肥时的注意事项。
基肥是肥地的,后续做的肥料里有特意给水稻追的肥,不能贪图方便,就随意给甜柘施肥,万一甜柘出了问题,整年的收成就毁了。
施肥时还要注意用量,过少作用不大,过多会烧苗,导致秧苗大量死去,也会造成损失。
康寨主听得认真,有任何把握不住的地方会及时提出,林师爷也一一作答。
看过地方,确信寨子里没有问题,江无眠也提出了此行的第二个目的,“在平潮寨与金苗寨中建立造纸作坊。”
康寨主有一瞬间不太明白话中意思,又听江无眠重复一遍,“……若事有不妥尽可道来,因两寨与山中来往密切,不知是否犯过忌讳?”
他与山中生活的人并无接触,大致知道各有各的习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