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基建,三年种田(97)
此刻谢砚行还未赶往上任,仍是留在南康府中教导江无眠上手知府一事。
朝廷调令一下,一般而言,会有一到两月的交接时间,故而谢砚行此刻出发尚且来得及。
“恩师不必担忧,徒弟能处理好。”送行当日,江无眠站在码头听谢砚行絮叨“土地兼并”一事。
南康府上并不严重,但仍存在这一现象。
谢砚行正百般叮嘱他行事小心,府上势力错综复杂,他尚未调查得一清二楚,剩下部分万千小心。
江无眠安抚谢砚行,目送其上船出发,转而回到衙门,开始查账!
第081章 事端
江无眠又做回他的老活计,调阅一整个府衙的账本。
被留下的董通判与赵同知二人对视一眼,脸色微变,心下不由忐忑。
两人深知江无眠的本事,人在县衙时,韶远县丞与主簿一换再换,连典史都未放过,整个韶远换了一半人口,才有今日的成果。
起因不过是查账。
而今难道又要在府衙上演一遍?!
江无眠看在眼下,并未多言。账本是放出的诱饵,谁上钩谁有问题。
他叮嘱林师爷,“账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背后牵扯到的人。定要注意安全,背后事情不少,危机随处可见。”
林守源心下警惕,在韶远县时,大人态度更偏向放松,府衙之中反倒是紧张防备为主。
“府衙内,问题很大?”
问题刚露苗头,能否抓住背后之人罪证,他并不确定。
唯独有一点,江无眠能肯定道:“府上商队有猫腻。”
不论是逐渐出现的土地兼并亦或是纸张涨价,全与府衙上的商队有所干系。
林师爷身负重任离开,张榕也不得轻松,他要在府衙上下与府城之内打听诸多消息,辅助林师爷查探商队异况。
于是,江无眠只得亲自上阵,写公文,每日看府衙记载,查看整个府城下其他县衙情况。
身为知府,他最好一碗水端平,根据各县情况制定发展方略,力求诸多县城的发展不会冲突,进而出现自家人打自家人的情况。
短时间内,府城之中竟成一片祥和之景。
不过平静之下,暗潮汹涌,诸多商队与府衙之间有所来往的,收敛许多,但仍有放心不下试图联络府衙之中熟人的,有一个算一个,记在张榕心底。
董通判与赵同知心中悬着不敢动作,心惊胆战,待江知府的铡刀落地。
果不其然,两月过后,待水坝成功落成,韶远县事情一结束,蒋秋与赵成立刻赶往南康府,与江无眠会师。
谁不知县衙里蒋秋最为擅长算账,此刻见了人,心下竟有一种铡刀亮相的错觉。
他二人原本还略有些疑虑,心下侥幸认为蒋秋查不出那些隐秘账目。毕竟他们二人当年为平账,做了万全准备,真要有人去查,人与货都是真的,唯独价格与数量上有所差别。
然等到人来,接过账本后,不过短短数日,负责账簿的赵同知说不出话来。
无他,蒋秋表现出的实力足以让他查出大部分明细来!
原本赵同知还想着,他与董通判练手用老法子平的账本,还特意备上了人与货,竟还能被人看出破绽,寻到错漏来!
时间一长,赵通判越加恐慌,他自己做的手脚自然清楚,坏账假账水分颇大,其中有诸多打着幌子的油水落到自己手中。
单是各个赈灾银、其他县中报上来的预算、官服允准的大项目,他就从中捞了不少东西。
其他不说,韶远县最新修建的河堤与水坝,其中有些东西是过了府衙才能向下发放的。
倘若银子不好动,那用银子买来的材料总能插上一手。
正常来讲,材料才是最好做账的东西,大账小账许是对不上,可最终能平,账面上过得去。
这便不会有人追究。
但江无眠不仅追究,还追究得很认真。
蒋秋是数字敏感人群,又得江无眠教导,各类账目明细整理不在话下,他甚至只需扫一眼,无需旁边的算盘,就能心算出结果,在表格中填写支出收益余额。
江无眠同样能做到这种地步,但他完全没时间。
他正给赵成布置任务,“府城及其附近的地形,不不不,无需详尽,只要大致而已。”
府城区域太大,只要部分分区就能画上一两个月,再像县城那般处理地图已是不行了。
每逢此刻,江无眠格外怀念前世科技,足以人手一张行政图地势图道路图,各式各样,选择诸多。
赵成眼下的黑眼圈没有一丝一毫退却,顽固地镶嵌在脸上,看得江无眠有一星半点的愧疚,直给人休沐三日,待之后调整好状态再来府衙。
赵成慢吞吞地摇头回了府衙后院之中,思索江无眠要的地图要粗糙到何种地步。
至此,江无眠班底全部到齐,有关土地兼并一事也可正式提上日程。
而被他所关注的诸多商队、府衙上下官吏则提心吊胆,险些认为自己将要步了韶远县后尘。
其中尤以南康府上的水纹纸相关商队为最。
为首的楚领队环视一遭,今日能聚集在此地的,是当日里与他一道决定高价炒作水纹纸的商队领队们。
“江无眠自韶远县升任,而今做了知府,大张旗鼓地盘查县衙账簿,任由他发展下去,不日能发觉其中问题。”
席间沉默片刻,他左手下一人捋过山羊胡,低声道:“不过是个新手知府,有何问题?”
“新手?”山羊胡对面的中年书生不屑道,“他非是独身一人,前一知府是如今的布政使,单是此人,足以让我等警惕万分。一旦他将事情报与上面,你我还焉能日入斗金?”
愈加沉默,谁也不想做新知府的磨刀石。
但收购水纹纸,用以哄抬价格,再以高价卖出的事儿,他们都掺和了一手。
单是如此,江无眠便不会放过他们。
更让人心中不安的是,江无眠的确有这个本事,当时韶远县的情况,瞒得住别人,瞒不过消息灵通的商队。
走南闯北的,总有些自己的路子,知道那年情况不是难题。
江无眠这个人较真又邪性,他想做的事、想查的账,就没做不成的!
如今他又在府衙之中兴起那一套,实在让人心惊。
这一出结束,南康府中又剩几个商队?
楚领队给在场众人重温一遍江无眠的战绩,韶远县四家无一人存留,全部秋后问斩。
此言一出,不少人心神动摇。
他深知不能将人逼迫狠了,以一种和缓语气道:“诸位回去再行想上一想,依楚某之见,咱们这位知府尚且不会动作,短时间内府城之中一切安稳。”
待人走后,楚领队脸色不虞,站起身眼神死死盯着衙门方向,显然并不如他劝慰众人的时候平心静气。
深知他情况的马领队开解道:“不必如此,你我参与得少,卖也是向外卖,少有地与县衙打交道,那江无眠便是查个底朝天,也牵扯不到你我身上。”
楚领队眼中极为不满,几乎要溢出来,他咬牙道:“此事虽非要事,但足以见得,江无眠那厮心意已决,势必要拿出错处来,理清府衙内情况。”
他担忧的是这一件事吗?
不是!
走南闯北多年,能盘踞一府的商队领队,眼界自然不低。知府算不得什么,但一个下定决心找茬的知府,总是能造成麻烦。
何况他参与的事中,炒作纸张高价卖出不过是件小事,真正的大事他藏着掖着,连好友马领队都未告知。
马领队因他话中吐露的消息,心惊,连连追问道:“我等上交些许费用,可是能渡过难关?”
这费用,自然是寻求庇护,让府衙上下为商队大开方便之门的一些关键性花费。
毕竟商税奇高,近些年的商队也不好做,没什么大商队依靠,只好寻当地官府帮助,上下疏通。
果真,打那之后,生意上的来往好了许多。
楚领队心下怒意翻滚,闻言重重哼了一声,“倘若有用,眼下轮到我们巴结韶远县的刘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