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基建,三年种田(280)
上次玉米已叫众人吃到甜头,一年两季作物,收成多,粮食多,能养活的佃农更多,谁都有那么三四个庄子和几十亩到几百亩不等的御田,多一亩就多百斤粮食,这谁听了不迷糊?
听谢砚行的介绍,红薯结的果有大有小,但一株秧苗能有个几斤收获,秧苗长成老苗前还能吃。
有人不缺这口菜,但朝中还有人吃喝不起,吃一口菜都要掂量掂量,虽然少但不是没有,所以这些人也格外关注新作物的事。
“此物需要温度如何?土壤呢?浇水几何?”
“可有记录?南方何时何地种的?”
“一根秧苗能爬半筐?这能吃到何时?”
江无眠只觉得耳边一阵嗡鸣,各处传来声音,建元帝也抓着谢砚行和赵念唐不放,翻看记录找着亩产和种植所需。
在其他事上,他或许还要猜疑一两天,探查其人背后目的,再权衡利弊。
但在谢砚行师徒两人这里,事关粮食,他无需考虑太多。谢门中人从不在此事上做文章,一是一二是二,优点缺点一目了然。
赵念唐初时结结巴巴,还要谢砚行或是江无眠引导补充,但谈论到粮食时,他自信的侃侃而谈,大有说上三天三夜的架势。
建元帝合上记录,沉吟片刻道:“依你之见,北地何时能种植此物?西域两道如何?是否能大规模种植?”
赵念唐翻出种植条件所需,对着简单的内容,向建元帝解释红薯所需的生长条件以及要在北地和西域等地展开种植实验才能确保情况。
“十里不同俗,在土质、水文等条件上,一里都可能出现不同情况,必须要实地种植后得出更加精准的结论才能尝试大规模大批量种植。”
赵念唐说完反应过来,这不是陈平师父考验他能力的场合,眼前站着的是建元帝,一手能决定他生死的人。
这番变相拒绝的话,不知会不会惹得皇帝不喜。
心中难免忐忑不安。
恰恰相反,建元帝更欣赏他务实的表现,当即把人塞到户部和一胀红玉米观察员前去做伴。
临走时,还用江无眠家的车运走一筐秧苗,准备在皇庄里插秧种植试试产量。
江无眠:“……”连人带粮都不放过,看得出建元帝有多不客气。
不过,这番功劳落在恩师身上,封疆大吏的位子总得留一个吧?
第232章 做事
转眼便出了正月,龙抬头当天,北部突厥的消息穿过风雪抵达大周:
过冬消耗的物资太多,急需南下抢劫补充,同时还要防备对方,于是突厥休战。
建元帝派去搅弄风雨的臣子开始兴风作浪,这人是内侍,以狠辣出名,做了皇帝的手下黑刀。
现这把刀对准了北部,不把突厥身上的二两骨头油渣榨出来,怕是绝不放手。
值此之际,北部增兵已成现实,防备突厥的同时给突厥添乱。
谢砚行果真成了封疆大吏,另外还肩负在当地推广玉米种植和实验红薯种植条件的两个重任。
江无眠以弟子的名义跟前跑后,置办北上的物资,尤其是谢砚行的年级摆在这里,有什么伤病都不是小事,他们几个弟子又不能及时赶到,必须要好生准备。
叶领队不跟着北上,她还要协调岭南书坊本部的工作,每日准备方案,预备开连锁书坊,正是缓步扩展的关键时期,离不开人。
因此,谢砚行北上时,身边只有几个老仆,以及要跟着去北上军营报道的小将。
作为白楚寒教出的弟子,这些人也算谢砚行的徒孙,虽说没有正式拜师,但那也算学生。
一路上的安全护卫则交给他们,江无眠还额外雇佣了人。北部形势多变,一旦有事,小将们必须要急行军才行,顾不得谢砚行。
待到准备齐全,已是二月中旬,谢砚行也准备北上,再迟便赶不上北地春播了。
临行前,他还嘱咐江无眠道:“万千小心。”
翰林院的争执白热化,即将分出胜负,百家之中各门学派使出浑身解数用以争夺修订句读的权力。
若非朝中因北部突厥和红薯秧苗分摊了战火,牵制住一批人,这场学说之争必定会扩展到天下各处,官场不得安宁。
接下来势必还会有风波,谢砚行借封疆大吏的身份躲了,江无眠和白楚寒肯定躲不过去。
白楚寒是武安营苑的院长,同样要用文科举夫子教学,这一起争端影响夫子,夫子影响学生,务必要重视。
日后皆是同袍,不能为此坏了情分,以至同袍厮杀。
江无眠和白楚寒齐声应是。
京外十里长亭,暮春的风带起车旁柳枝,车篷缓缓离开视线,一阵鸟雀齐鸣。
江无眠送走恩师,心下一阵不舍,比别离更难忍受的是重逢后的送别。
此一别,再见又是何时?
白楚寒突然道:“岭南新任布政使是太子岳家人,陛下似是有意……”为太子准备班底。
包括之前启用的大臣皆是年轻之辈,朝中不至于青黄不接。
江无眠打起精神,仔细过了一遍当朝班底与近些年启用的人才。的确如此,朝堂世家勋贵清理得不说七七八八,也有五成,新贵清流倒是较多。
细究下去,朝堂势力虽然还是如蜘蛛网似复杂多变,纠缠不清,可随着打天下的那群人陆陆续续死去,新的势力尚未牢固,建元帝出手整治一番,竟是能在诡谲莫测的形势中看出一两分底细——建元帝老了,需要新的年轻有活力的帝王了。
江无眠心底生出慨叹,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岁月催人老,自己已是到了做人恩师的年纪。
不过说来也是有些苦恼,他那门前不少人投递文章,但他想看的少之又少,而他想做的事对继任者要求极高,因而迄今为止,他名下还没个正式弟子,全是蹭的别人学生。
白楚寒:“……”
虽然多年未曾科举,可他对文章的敏锐度还在,依师弟的眼光,真能当成入门弟子的,恐怕是出任过底层官员还要兢兢业业干活的那种。
此外还要一定的政治敏感度、本人做事周全才行。
这往哪儿找?
白楚寒摇摇头,牵上马和师弟一块去了京外道观,林守源出门去做法事,只有道童看家。
他二人在此吃了一顿饭,饭后上山时看到后山种植的秧苗。
“春日能长起来?”这会儿的温度算不得很高,虽然比北部地区温度高,可比不上南方。
何况这是山上,温度本就比山下低,这红薯秧苗真不会冻死?
江无眠直接下手试了试地温,摇头道:“还真不会,它本身生了根,移植时主意根茎照顾即可,外面温度低可加盖一层稻草麦秆保温,夏日时就能疯长。”
到时可掐下嫩尖做饭,那会儿正是野菜多长的时候,混合起来能做一顿野菜大杂烩,很能叫人忆苦思甜。
看着眼前蓬勃生长的秧苗,江无眠若有所思,“是时候来一场生存挑战,考验学生的学习成果。”
“仿照开学的秋狝形式?”白楚寒来了兴趣。
他做了学院院长之后,每日最大的乐趣便是折腾学生,恨不得将大半辈子的战争知识一股脑全塞给学生。
日常都是演武场练习,学的野外生存知识也告一段落,的确可以实战一番,看看他们的真本事了。
“类似,但是大逃杀模式。”江无眠拍了拍手,轻描淡写地道。
大逃杀……白楚寒若有所思,从名字来看就不是什么温和的练习方式,逃、杀,猎人和猎物吗?
“密室、暗杀、断案、机关、陷阱,你能想到的都可以用上。”江无眠想了想,“这样就需要改进一番入学仪式,并且对学院进行加固改造。”
也不必换场地,就用现成的学院,加上一些机关,放上线索即可,事后也好复盘。
两个师长就此定下日后著名的开学欢迎仪式和期末考试,并成就了一代又一代人的阴影噩梦。
因改造时限较长,不得不对课程调整一番,另外多了这笔支出,朝堂上下对武安营苑颇有些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