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111)
姚见颀弯下.身,用废纸边缘将地面的笔屑捋成一小撮,背后却炸起一调高腔,他的素描纸也连坐了,硌在瓷砖,敲出一个单音节。
姚见颀对那摊受殃的散乱黑渍微微一喟,转身,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回答他的是快要种到他脸上的手机屏幕,姚见颀对焦了半天,才勉勉识认出上头的的一寸白底照,以及旁边的三位数分值。
“大神!”陈哲从屏后冒出头,激悦得脸热,又顾及到其他的人在场,只能压着声线。
姚见颀按下手机:“你怎么替我查了?”
“这重要吗?!”陈哲捶着大腿,“292??你是魔鬼吧!!”
姚见颀笑了一笑,催他:“查你自己的。”
“你不激动吗?!!”陈哲兴奋地盯着他,大腿敲得更频了。
“我查过了。”姚见颀干脆抽走手机,刷新一次后输入陈哲的姓名。
陈哲:“什么时候??”
“你买酱肉包子的时候。”姚见颀说。
“晕!”陈哲朝后一仰。
“输入准考证号。”姚见颀递手机给他,随口问,“你怎么知道我的考号?”
这是查阅了292分的手机,身价仿佛也翻了292倍,陈哲双手虔诚地捧过来,道:“你相册里有考证照片。”
说到这儿,陈哲不瞎激动了,而是摆了个例常的八卦表情:“还有某人的照片哦。”
“姚岸,你手机响了!”
展星站在寝室中央,披着一快西藏代购的毛毡,把自己从上到下裹成一团。
“电话吗?”
声音从阳台传来,姚岸踩在一张椅子上,壁挂空调下的方洞里只露出他的下巴和嘴唇:“是不是我奶奶啊?”
前一阵姚奶奶颈性眩晕复发,摔在玉米地里,被邻田的老乡看到了。
好在扶着秆子,泥厚,骨头没事,又发现及时,这才没整出大麻烦。姚岸这些日子每天都要打个电话问,刚刚打了没通。
“不是。”展星吸了吸鼻涕,“是微信,叮!你没听到吗?”
“我听得到个屁。”姚岸在门外喊,“放着吧。”
说罢,他绷紧下颌线,扒着壁板,打着冷战,手里捏着一根3米长的软管。
往常此时,外头正是三九严寒,寝室却是三月暖春,空调源源不断地提供暖气,床上四仰八叉,无比安逸。
但今年水管烂了,外机挂在靠寝室的外墙,一开热空调排水孔就滴水,墙壁洇湿了一大块,结了壳直往下掉灰,宿管阿姨还在小黑板上指名批评他们的寝室卫生。
姚岸在学校和康复室两头跑,没怎么注意,今儿好容易歇一天,就碰上犯水灾,当时就说:“你们仨真能凑合!”
所以这会儿,他这个业余空调技师正在三名室友的注目礼下操办排水管。
“岸哥,证明你是居家男人的时候到了。”吴用希在被窝里给他精神打气。
周桓还有点良心,走近了问:“要我帮你看看吗?”
“不用,差不多了。”姚岸耳朵冻红了,感觉要长冻疮,费力地往外机上安,还得固定到洗手池上。
“又叮了!”展星再次嚷嚷道。
姚岸将一手的油抹在墙上,探了身子骂道:“你有这力气喊没力气给我送过来?!”
展星看在他为人民服务的份儿上,仁慈地没炸毛,笑脸道:“哎呀,你早说嘛。”
说完,他一跳一跳地到姚岸桌边,从毡缝里伸出手摸了一把,又如法炮制地蹦跶到了阳台,摁亮屏幕。
“你弟欸。”
展星瞧着备注着“见”字的消息提示,信手将锁划开。
“别!”姚岸一掌伸过去,已经来不及阻止。
“咦?”展星的川字纹慢慢加深了。
姚岸突然觉得冒汗,从头到脚都不冷了,他有些摇晃地问:“看、看着什么了?”
展星将手机转过来,朝着姚岸,面露疑惑道:“你怎么上锁了?”
姚岸的身板不摇了,当即反应过来,他早设了密码锁的,和姚见颀恋爱以后。
“老爷们矫情兮兮的,以前没看你整这一出。”展星卯着脑瓜试密码。
因为对方总会发一些没羞没臊的,有时候是展示自己用仰卧起坐换来的新晋腹肌,有时候是一个视频,二话不说只是亲一下镜头,但更多的时候只是重复说好想你。
展星“咿”了一声,叽叽咕咕:“不是生日?那还能是什么……”
“不是我的生日。”姚岸伸小腿给了展星不重的一下。保险起见,他不打算现在看,“你先拿进屋吧,猪肉卷儿。”
展星懒得试了,挫败地骂:“你他妈才猪肉卷,你全家都猪儿肉儿卷儿。”
姚岸嘘了声口哨驱他走,随后加紧了手上的动作。
草草将最后一块粘式固定座贴在凸起的瓷砖面上,姚岸就冷水洗了洗通红的手,溜进屋的时候椅子还忘在阳台上。
呼吸灯响应般地亮了起来,姚岸瞧见了,眉心聚了一下。
他扣了扣桌角,接起来:“喂?”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机械女声在左耳里循环,便利店的落地窗被逐渐的夜晚点染成一面通透的镜,姚见颀一抬头,就和镜里的自己面面相觑。
“什么电话要打这么久啊……”
他有些沮丧,纸杯里只剩一颗鱼丸了,他用另一根签子将丸子剃下来,在快要冷掉的煮汁里浸了浸,一口摁进嘴里。
零食货架正不疲地唱着“好饿好饿好饿我真的好饿”,他把还剩两口的鲣鱼海苔香松的包装袋拨进杯,下了椅子,投进灰色的果皮箱。
“欢迎光临!”带着鸭舌帽的店员站在收银台后,随门铃提示直起腰。
姚见颀把炭笔和封底都画着街景速写的巴掌本卷进口袋,电话重拨到一半,侧身的时候踩到另一人的视线。
“嗨!”刘妙冰很热情地与他打招呼。
姚见颀点点头,挂断。
刘妙冰瞟见他发亮的手机,笑问:“又和对象打电话吗?”
“我哥。”姚见颀摁熄屏幕,有问有答。
“哦,我知道。”刘妙冰似乎心情不错,眼睛滢滢的,“高一去古镇写生的时候见过嘛。”
“嗯。”
她望着对方,忽而感叹:“你和你哥,关系真好。”
姚见颀笑了笑,问:“也来吃夜宵?”
“对呀,不过我只是来吃夜宵,不像你,吃夜宵还还不忘努力。”刘妙冰注意到他露在上衣外侧的纸笔,并不怀疑,“考得肯定很好吧。”
姚见颀说:“合格了。”
“这样啊。”刘妙冰也点到为止,从货架上取了一个自热火锅,沙沙地摇了摇,“我考得也还不错,要谢谢你啦。”
姚见颀拍了拍衣服下摆,说:“是你自己的功劳。”
“好吧。”刘妙冰笑笑,很开颜的样子,“那以后也多多指教。”
与她作别后,姚见颀在独栋楼下瞩着月亮转了一圈,最后看了一遍手机的来电提示,为空。
他叹了口气,逐级上楼,像一格格的等待,终于交到了老师的手提袋里。
有两个同学在那儿打闹,又是拿错了手机,这在画室是常有的事情。
“好了好了。”老师鼓鼓手,装着满一肩包,“要交手机的都交上来,收拾收拾心情,之后还有校考,不能放松,继续完成作业。”
大伙稀稀拉拉地应了,把还好不容易捧热的手机交上去,姚见颀陆续错开,快走到自己位上时,旁边的同学站起来,看他一眼,有些皇皇地灭了屏。
姚见颀坐了回去,整理画具时,发现少了一全块白色的温莎牛顿。
偷画具的事情偶有发生,但他是第一次碰到,谈不上恼,只是无端觉得,这不像什么好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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