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91)
所以在那段丝毫称不上短暂的时间内,姚见颀一直在……失恋?
“你看起来好像很内疚。”姚见颀说。
“......没有。”姚岸矢口否认,尽管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否认。
姚见颀还是那样看他。
这令姚岸感到无端的心燥与懊恼,他试图找回这段谈话的主动权:“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姚见颀很耐心地听后文。
“如果我们早些谈了,你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姚岸皱了皱眉,又面临措辞的困境,但还是说了下去。
“盲目。”
姚见颀好像早就料到姚岸的大概语义,毕竟他们仅隔着不到两尺,词汇早一步透过面部神经传达,又或者,这是在姚见颀心中早已演练过千百次的结果。
但至少这一次,他提前知晓了对方的底细。
“接吻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姚岸额角的血管一跳,停了半晌,他回:“我说了。”又补充,“三次。”
“对。”姚见颀认同地点头,“在你也亲我之前。”
“……”
杯壁上留下两个指纹印,姚见颀跨前一步,两尺变作半尺。
“真的。”他说着去拨下唇,“咬到了。”
姚见颀突然的举证让姚岸猝不及防,他几乎失态地退了两步,别开头,面朝江岸。
过了一会儿,那边没有如期的下文。
这比逼问更难耐,姚岸终于受不住地回过头去,登时哑然。
姚见颀柳叶形的眼宇静悬着淡淡的失落。
“你觉得我是变态吗?”他一反刚才的举重若轻,很认真地问。
姚岸睁大眼,恨不得在他头顶敲一记,忙往前道:“怎么可能啊!”
姚见颀这才心安地笑了,信手拂去了失落的余裕。
“那就试试看喜欢我吧。”他像每一个陷入初恋的少年,祈祷时也很澄璨,“喜欢我,没你想得那么糟。”
第104章 一个Ollie
此后两日过得匆匆。
才换了新手机,就给各自的朋友报平安。姚岸还好,去古镇时没怎么跟人提,不费多大劲,倒是姚见颀一上线就被轰炸惨了。徐蔚心难得地急了他,又说早知道就不应该放他们在那,之后是陈哲、画室同学,余沿追也一早听说,还抱着束百合花跑来慰问,最后被他们拿来煲汤……如是种种折腾,难得寻着空时,已近假末。
姚岸返校的那天,比走的时候狼狈。
他在假期的最后一早,以往常之两倍的加速度扯紧没怎么敞开的背包,去抢乘最早一班的高铁,踩着新买的运动鞋,一边系鞋带一边跳到了门口,不顾姚辛平叱他毛手毛脚、于绾劝他吃完午饭。
他一边解释教练怎么丧心病狂要晚训,躬身的时候包“墩”地掉到了地上。
有双手先他一步拣起了包,姚岸盯着停在面前的那双蓝纹家用拖鞋,掩耳盗铃地说了句“谢谢”。
姚见颀提着两边背带,姚岸会意背身,两臂套进去,转过头,还没来得及嘱咐他不要随便动用那只伤手,姚见颀又转走,去拾地上被姚岸踹远的棉拖鞋,拉开玄关鞋柜,放在最上层。
姚辛平的父爱和他的钱一样是一次性用品,使过一遭就不再作数,这次离家他不打算送了,而姚岸站在鞋垫上迟迟不走。
那只能是因为同一个原因。
可是就这么放过了半片游云,姚岸也只是说:“那……下个月见。”
尽管他看到姚见颀的表情,明白他也确定这份承诺的不可保证性——至少就眼下的情况。
于绾和姚辛平瞧着他们,旁观一场他们以为只是若干次分别之一的场合,虽然这样说也没错,总之,当事人在观望下无法作出更冒进的举动,哪怕相较于头两天的疯狂,他们最后的假期堪称安分守己。
那是时间的缓冲带。
“路上小心。”姚见颀下颌线动了动。
仿佛与上次告别没有不同。
“嗯。”姚岸挠紧手心。
区别在于,他现在可以认出,姚见颀这样看他的时候,原来是想吻他。
又一个踩双翘板的人从窗前滑过,于刻着校训的那块黄蜡石前跳起一个Ollie并夭折得轻而易举时,姚岸的走神刚好演进到今天第28.5次。
当他对滑板频繁磕到花坛的声音终于脱敏,这一回喊醒他的,是他的好同桌展星。
“有完没完。”
思路被打断的滋味很毷氉,姚岸厉眼看着那支暗暗戳自己大腿的0.5黑色中性笔,包括笔帽上“孔庙祈福”的遗留字样。
笔的主人毫无自觉,脸色甚至称不上揶揄,还有点急人所急的正派焦虑。
“老师——”
展星把嗓子压成一条低幅波浪线。
姚岸意会了将近三秒,在视线从平行的最后一排逐步扫向讲台途中,他看见全班朝他行的注目礼,仿佛在质疑:你算什么男人。
岑印雪握着投影笔的左手搁在讲台一侧,半截肩头藏在乌秀的黑发下,心平气和地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后排靠窗的同学麻烦拉一下帘子,ppt看不清。”
姚岸在“子”字落下的瞬间就扯过帘布,挂钩沿着铝轨叫嚣一气,遮住了那块堵心的景观石。
岑印雪并不难为他,稍事点头,将课堂继续。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姚岸抵住额头。
“大哥,我以为起码这节课你是会听的。”展星朝讲台前摆了个恭敬的手势,隔空奉着女神像,“谁知道你丫走起神就一整天,每堂课都不落,还挺他妈一视同仁。”
“我......”姚岸的反驳到一半又撤回,“关你屁事,老子爱干什么干什么。”
展星以和方才注目礼同一性质的眼光斜了他一眼,不理他了。
姚岸才敷衍翻开的新视野跌了下来,书脊清清脆脆地敲在桌上,在偌大教室不太明显。
展星莫名其妙地瞟瞟,但后者的表情却反差得近乎肃静,仿佛刚才只是一不小心。
姚岸忽然想起也是某堂英语课上,展星对自己性向的调侃。
“......是不是有什么标准?”他问。
“什么标准?”展星没懂。
“就......”姚岸吞吐道,“直男。”
“当然有啊。”展星的眼睛和嘴巴可以不同频,一边望着讲台一边解说,“好比在这间教室里,眼睛瞪得像铜铃的都是——你不交过女朋友吗,直男本直啊,还问个屁。”
“对啊。”姚岸重新拣起书,信手两页,“按说是这么个理啊。”
“你想作甚?”展星打趣道,“把你弟掰直咯?”
姚岸翻停在某页,看到充斥顶层空隙的那两个字母缩写,一再地钩沉重复,那是足以令某一刻的想念被逮捕的物证。
“悬。”
展星没听着:“什么?谁?”
姚岸用手掌抿了一下耳朵,伴随着海潮般的耳鸣声说:“我。”
姚见颀蹲在一楼外窗边,把成熟的红豆杉果一颗颗从枝上摘下来放进小篓里,还有几个早熟的落在砂土上,他够长手臂,来回摸了几套,同样捡到的,还有一颗风吹日晒到与石头无异的樱花橡皮。
在水龙头下一并濯洗的时候,姚见颀想起来,这还是初三那年掉的,姚岸替他去寻,结果扎破了臂。
感觉像是过了很久。
各个都淋遍之后,姚见颀把杉果放到置物架上沥水,从中很轻易地心猿到某人耳朵尖儿的色泽。然后在橱柜里找了个不小的空糖果罐,干了就装进去,等明天周六带回奶奶家酿酒。
做完这些,他经过客厅,跟坐在地毯上并头看茶几上一摊报表的于绾和姚辛平说了一句“我上楼了”,这个黄昏就基本完成。
只是他回到二楼卧室时,看到屏幕上来自姚岸的消息提示,这么多天主动发的第一条,又觉得,这一晚才刚要开始。
“怎么不接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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