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84)
今儿是周二,姚岸攒着一身乳酸,和同样训练完攒着一身乳酸的展星在大教室碰头。最后一排的VIP已经人满为患,室友吴用希抱歉地指了正中两个撂着绿皮课本的空座,学体育的男人抢起座来个个如饿狼似疯虎,他已经尽力了。
姚岸和展星表示理解,睡哪不是睡,各自往书上一枕,在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的指导下接着做前宿的梦。
两节课时后,姚岸没被下课铃和座椅板合奏的声音吵醒,倒是被生生疼醒了。
首先是耳朵,老毛病了,他再迷迷糊糊地揉了揉肩袖,胀得慌,以前不比现在疼,但难受了会有姚见颀给他按。
想到这儿,姚岸也不那么困了,推了把展星:“得换教室了吧。”
展星睡得忘我,纹丝不动,姚岸又搡了一把。
“换尼玛换。”展星犯了起床气,闭着眼胡骂,“下堂课还是这间教室,你游泳脑子进水了?每回都记不住课表。”
他骂完后是爽了,姚岸也没找他麻烦,估摸是念及一点老同学情谊。
只是不出两秒,展星的膝盖忽然被重捶了一下,他小腿突地往前一踢,前边同学不好好坐,椅板后翻,他直接就踹在人屁股上。
膝跳反应,就是那么猝不及防。
前头学武术的汉子一个猛回头,霎时,展星感到了杀气。
“抱、抱歉啊哥们。”展星给人赔不是,“我抽筋呢。”
“他抽风。”姚岸从旁纠正。
前座那哥们看来更满意这个解释,没接着计较,回过头打手游去了。
“你想坑死我啊!”展星这才骂道。
“重振父纲罢了。”姚岸优哉地翻开综合英语,想到什么,“哎,咱们是不是得过四级啊?”
展星恨恨地枕回去:“学生手册你没看啊,过不了四级不发毕业证,你吧,估计悬。”
“我没事看学生手册干吗去,又不考。”姚岸呵了一声,“谁过不了谁孙子。”
“行啊。”展星起了意,摆正坐姿,“那我得学会儿习。”
“哟,还挺自强不息。”
“屁,老子要看美女。”
话音一落,比下课铃响亮百倍的上课铃声响了起来,一个女人推开了教室门,穿着一袭桃白色的偏襟旗袍,高跟鞋“嗒嗒”踩在讲台空心木上,又像踩在众人的眼睫上。
“岑印雪来了!”展星赶紧将两臂一叠。
被称作岑印雪的老师勾了勾鼠标线,对学生说:“抱歉,刚刚课件出了点问题,我去调试了。”
且看在场男生,平均位置朝前移了3排,方才无一不睡得醉生梦死,此刻无一不醒得酣畅淋漓,PPT普照着一张张容光焕发的脸。
姚岸被室内气氛齁得一颤,瞟到展星:“你至于的么?”
“你到底是不是直男?” 展星当真是坐如钟,背脊挺得仿佛突增5厘米,若有尾巴也得翘。
岑印雪将乌黑的长卷发抚到颈左,淡淡地扫了眼台下:“今天晚了,我就不点名了,直接上课。”
这话纯属场面,在场哪个不知道,只要岑印雪上课,座位绝对是满的,说一座难求也不为过。隔壁的学长就给他们传授经验了,说岑印雪每学期开一门必修一门选修,必修是时也命也,由不得别人抢,选修则是猛龙过江,最后能坐到教室的都是人中骐骥,apm200起。
放完一段音频,岑印雪写下正确答案,花体英文不似写字的手腕娟秀,飒得飞出黑板。
姚岸盯着那斜飞的字母就走神了,在课本上如法摹了一笔,又摹了一笔。
“你居然还开小差?”展星腾空往他本子上一瞄,“啥意思啊?”
姚岸跟被吼醒了似的,现才看清自己无知无觉写了什么。
新视野的目录空白处无非密密麻麻乱七八糟三个字母。
YJQ。
第98章 逃生本能
进学校大门,正前方是教务中心,沿剃青的草坪左侧直走一段,是逸夫图书馆,再走,是一弯曲折游廊,春日再临时会飘缀着花影藤风,有些诗情派头。
艺术楼就落在游廊背后,全身帖着钴蓝色的玻璃,碰上得意时节,便衬得天空洒脱,白云逍遥。
此值9月中,花被突降的气温拐了去,只剩恻恻的阴影从虬条上泻下来,夕阳和人都避着此地走,只倒点儿秋风,无怪有些寒索。
余沿追干巴巴地嚼着手里的肉夹馍,四下打量,诚心建议:“咱们以后别来这儿吃饭成么?”
姚见颀斜依着一枝坠着的扶芳藤,想也没想:“不行。”
余沿追一击受挫,转移目标:“小哲哲,咱别来这吃了吧,阴森森的,多吓人啊。”
陈哲正在砸吧一块牛轧糖,口齿黏黏的:“这里离艺术楼近嘛,吃完就上去画画啦。”
余沿追委屈:“你们搞艺术的合伙欺负人。”
“在艺术楼吃饭就算欺负你了?”姚见颀好笑。
“艺术楼多阴森啊。”余沿追声都小了,觑着墨蓝色的玻璃砖,“他们说这里经常闹鬼,晚上经过时要是不小心看了窗户,就会发现有人跟在后头,而且过了午夜12点,所有的石膏像都会借尸还魂……”
余沿追越说越邪乎,姚见颀正忍不住出声打断,就听一侧的陈哲讷讷道:“真、真的吗?”
余沿追一应百呼,揉了把大腿:“我室友说的,他亲眼看到过!”
“那...鬼长什么样啊?”陈哲小心翼翼。
“据说啊……呜!”
姚见颀面无表情地用手封住余沿追的嘴,等人安分了不喊了,才撤开手,往余沿追肩上揩了一把。
“没完了是吧。”他说。
余沿追还不服:“本来就……”
姚见颀点头:“待会儿就搬一个石膏像去你宿舍,看看到底会不会现场起乩。”
“别别别!我这就闭嘴!”余沿追彻底老实了,可惜这会儿手里的肉夹馍也不咋香了。
仨人侃完这一通,晚课时间也快到了,姚见颀站起身,把垫坐的《伯里曼》捡起来,拍了拍灰。
待会就直接和陈哲上艺术楼画画了,余沿追也该去教室晚自习,可眼下这人却把塑料袋拧成一个麻花,磨磨蹭蹭的。
“那啥……”余沿追不太好意思,“送送我呗。”
姚见颀刻意不理他,捻着页角看。
余沿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陈哲,陈哲有些为难,一劲儿摆手。怪只怪余沿追那番话洗脑效果太好,一想到回来时得一个人他就怵得慌。
两人又齐刷刷地巴望向姚见颀。
过了片刻,后者将书垂在腿侧,叹口气,带俩孩子似的:“走吧。”
浓荫掩映,光被遮天的树叶啃得一丝不落,余沿追被护送到了教学楼,乐滋滋地冲俩人挥手:“多谢兄弟,下次来我宿舍,请你们恰泡面!”
姚见颀点点下巴,没停歇地转身了。陈哲跟余沿追说了声“就此别过!”,也不敢逗留,紧跟上姚见颀。
回来时没走原路,沿着稍偏僻的红砖墙,不会逆着晚自习的人潮,墙边箭竹簌簌,冷不防落下一片,像凉凉的指甲刮着陈哲的脖子,他吓了一跳,往姚见颀身边蹿。
姚见颀被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偏了偏头,并没说什么。
陈哲却是有些不好意思,摸摸脖子,此地无银:“我、我不怕。”
“嗯。”姚见颀笑了笑,望着前路。
陈哲瞧着了,咬着嘴,在姚见颀右侧亦步亦趋。
没有余沿追在时,周围就没那么闹,所以竹枝才显得吵。艺术楼的伸缩门坏了,卡在正中,姚见颀侧身,让陈哲先进去。
陈哲踩着楼梯,比姚见颀高两级,到第一个拐角处,他忽然地转过身。
姚见颀正好踏上一阶,两人面对面,他用眼神问:怎么了?
陈哲埋着头,在校服裤口袋里钻磨半天,掏出两块牛轧糖。
“刚刚忘给圆锥了,你一起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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