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122)
“干吗?”姚岸经不住他这么看,一只手臂拦在肋前。
“戴上吧。”姚见颀目光下落。
“这个?”姚岸将夹在指间的帽舌晃了一晃。
“嗯。”
“大晚上的戴什么戴。”
“帅啊。”姚见颀的嘴唇随这俩字徐徐展开,一个不那么正经的弧度。
“我什么时候不帅了?” 姚岸梗起下巴,那鸭舌帽在雾湿的傍晚画了一个半圆领地,然后落归在他头上。
姚见颀知足地朝他笑了。
姚岸咬了下舌尖,说:“我今晚应该不回来了,下车就来找你了,还没去看奶奶。”
“要给爷爷代班吗?”
“嗯。”姚岸嘱咐他,“你到点了就睡,钟响了就起,不要等。”
“好。”姚见颀头埋了一下,又旋起,“那万一你回来了,就算很晚,也不要不声不响地躺我身边,要叫醒我。”
姚岸笑了:“为什么呢?”
“不想浪费。”说完,姚见颀退了一步,朝他摆摆手,“帅哥再见。”
姚岸笑着应了,手朝他轻轻挥赶了两下,人却没挪脚,还看着自己。
再耗就耽误他时间了,姚岸遂放弃了让他先转身,笑叹了口气,利落地先走一步。
还没等他预备回头,视野不防地被遮住了,一件夹克兜头罩下来,盖头似的,姚见颀圈着姚岸的脖子,隔着面料在他头上亲了一下,道:“解解馋。”
说罢,不等他反应过来便跑了,像一场阵雨的来去。
“在那琢磨什么鬼劲呢?”
姚奶奶从床柜的塑料袋里拣出一个红润的刺泡,往发呆的人脸上抛去。
果肉比他的脸还嫩,姚岸不觉痛感,任果子歪打正着地落在他掌心。
“没鬼呢。”姚岸眯眼笑,“我就琢磨啊,明天给我的宝贝奶奶买什么早餐呢?”
“少卖乖。”奶奶掌朝上,右手伸给他,“你不用想,想了也用不着。”
“为啥?”姚岸握住她,手背刺刺的,因为奶奶的手不小,而且很粗砥,土壤一般踏实,“难不成您要自己下去买早餐,不能够吧?”
爷爷晚饭后就回姚岸家歇了,隔壁床的两个病友都在睡,但鼾声如雷,对话在此镜只是一点助眠的窸窣。
床头的夹式台灯淌在奶奶面庞上每一条谷壑里,不妨碍她的老淘气:“你等着瞧吧。”
姚岸笑着“哎”了声,把果子往嘴里送,却被呵止:“吃什么,刚摘下来的,还没洗呢。”
姚岸呸了呸,只好把嫩果在手里揉玩,故意怪她:“知道孙子要来,还不给洗。”
“这个洗了容易烂。”奶奶攥他一把,不让他演出劲来,“带回去跟见颀一起吃。”
姚岸假装着掂量再三,才说:“那勉勉强强行吧。”
姚奶奶斜睨他一眼,一副明了了的样子:“装什么,刚从你弟那回来吧?”
“哇。”姚岸夸张地咧开嘴巴,“奶奶好聪明哦。”
“什么德行。”姚奶奶往他脑门上一招呼,“你那么乐呵,就多跟弟弟聊聊天,这孩子给自己压力大,心里有事都憋着,还以为我看不出来。”
姚岸出了出神,嬉皮赖脸也褪了,等奶奶又呼了他一下:“又呆什么呢”,他才重又笑笑,却郑重:“我会的。”
门柄转动的时候约莫寅时,一开一阖都足以小心,半片风也没带起,进来的人刻意没穿鞋,木缝间的那点响可以忽略不计。
姚见颀的确不是被这声音唤醒的,他是被一副自身后而始、徐徐摩挲着肩背直至贴合的躯体热度,还有枕在自己颈窝的下颌,才冒的胡茬比刺更痒。
“喊你了哦。”
姚见颀嗅着最后一瓣翅落的月下香,从中识别出清晨的味道,头侧过一点,半寐着与姚岸碰了碰嘴唇。
“怎么这个点?”他仍旧闭着眼睛,声带还是困的。
“天刚擦亮爷爷就来了,把我往家里赶。”姚岸说话时的气息若有若无地亲着他的风池。
姚见颀模模糊糊地找到他的手,有些凉,交织着置于自己肚子上,簌索了一下。
“睡吧。”
姚岸更紧地拢住他,帘与帘缝隙间搠出一刀穹光,在他们的身体上却绵延成一淌流水,姚见颀眷恋又被动地陷入了再一次睡眠。
第128章 腰斩的合欢树
猫总是乱翻东西。
在衣柜,把羊毛衫全都翻出来,灰白的毛黏在每一道接线处,这是良性一些的结果,有几件粗针毛衣,被猫爪抓得不堪入目,像是要变成一团返祖的毛线。
姚岸气冲冲地把小猫拎起,撂它亲妈面前告状,书卷成筒,作势敲脑袋。然后,撸起袖子,把毛织物全都搬到上层。
不一会儿,猫又衔来两根窗帘的穗须。
“……”
姚岸真是没闲着,又去把帘子结成一个球,猫站在另一个球上耀武扬威地瞧着他。
它也会衔来一些姚岸早以为消失了的东西,有时是一颗抹灰的樟脑丸,有时是红酒塞,甚至还有他们小时候用来抓阄的糖纸,内面草写着:“代写阅兵仪式观后感”“帮挑鱼刺”“撒个娇”……
每样东西都有记忆,姚岸往往看着看着就一脚踏进去,但是一出来,遍地狼藉。
他尝试着给猫剪指甲,险些被挠破了相。
“操,我靠脸吃饭的!”姚岸鼻尖堪堪躲过,有惊无险,那猫一举跳了下来,施施然走了。
还是只能找姚见颀。
有时候姚岸真觉得那猫是他的情敌。
不然何至于那么听姚见颀的话?连洗澡都不那么激烈了,模样跟他们泡温泉似的,睡觉也往床上赖,占姚岸的地盘,心机可见。
“可他是只公猫啊。”听完这一大通的姚见颀忍不住插嘴。
“公猫怎么了,人都可以弯,猫不能吗?”姚岸哪样都有理。
“但我是人。”姚见颀强调,“而且,它已经绝育了。”
说罢,他从路边摊主手里接过一小碗小糍粑,当即用签子戳了一个,塞进姚岸正张开一半的嘴巴里,把话匣子堵住了。
今儿是周六,跟学弟妹们不一样,高三党只有周日一天假。这会儿放学,路上棋布着裹白校服的学生,个个被榨得憔悴,飘起来就跟无常似的。
姚岸咽下糯糍,扭头瞧姚见颀,觉着他的黑眼圈比前几天淡下去不少,气色也还行。
“看我干什么?”姚见颀感官敏锐,不抬头都能知道。
“我养的,看看怎么了。”要不是周围人多,他还要上手拧一把呢。
姚见颀“沏”地笑一声,就这么认了。
他扔掉碗,将最后一个糯丸送到姚岸嘴边。
“哎呀不要,太甜了。”姚岸仅是口头抗议,仍照吃了。
黏黏巴巴的,黄豆面都糊在嘴巴上,姚岸伸舌尖一下下去舔,没一会儿就发觉一道不太收敛的视线。
“……你看我干什么?”现在换他问了。
而姚见颀的眼光就在他嘴唇那块儿,黏住了似的:“我喂的,看看怎么了?”
放屁,压根不是在看吃的!
姚岸只敢在心里哮,忙抬起手背囫囵一擦,全给抹干净了。
“唉。”姚见颀佯叹了声,遗憾地捎捎眉。
姚岸耀武逞威地举举下巴,自在了不少,搡着姚见颀一道儿拐进公交站,忘了瞅路,不小心把前边人的鞋帮子踩掉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清路。”姚岸利利索索地道歉。
对方吓了跳,匆看了他一眼,先掰好鞋再转头,是个清清秀秀的女孩子,与她一道回头的还有一个男生。
“没关……”女孩客气的话到了嘴边,视线却仿佛遇了瓶颈,退回了姚见颀身上。
苏谐也朝他们望过来,看清姚见颀时,似笑非笑地打了个招呼,如果一句“哟”也算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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