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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风二十载(31)

作者:卡了能莎 时间:2024-10-27 08:11 标签:甜文 强强 年下 成长 都市 天降

  “从初中起,你就是这样。做错一道不该错的题,你会自责好几天,不断地刷题,不断地给自己心理压力。”陈知玉说,“但没有人是完美的,你为什么要用完美来要求自己?!你能不能放过你自己?!你能不能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不要把自己捆在角落里!”
  你耸了耸肩,无动于衷地看着他:“我已经放过自己了,所以我不挣扎了。我接受了。”
  陈知玉急促地喘息了几口气,走到你面前用力地握住你的手,力气大得让你疼痛:“你现在不知道怎么办,那就听我的。志愿截止还有几个小时,你跟我报同一所学校,同一个专业,重点是先一起去北京,你不是想摆脱你家里吗?那就跟我走。然后,等上了大学,你想转专业就转,你想上北大,不是还能考研吗?你听我的,听我的好不好。”话音落处,已是急切的乞求。
  他眼中的火几乎要烧起来,他的手那么滚烫,语气那样激烈。你的心微微一动,可很快就被漫天大雨浇熄了。你也曾挣扎过,北京某高校的法语、德语专业在四川有五个招生名额,你的分数是够的。但你只提了一句,就被你母亲的尖利谩骂堵了回去,原来一个母亲能在孩子面前骂出那么脏那么难听的话。原来所有不具备变现赚钱能力的专业在她看来都是垃圾。
  那么,无所谓了。
  陈知玉读懂了你的眼神,他浑身一震,松开你的手,倒退了两步。
  “你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吗?”你慢慢地说,“我想在路边支一个小摊,给人题字。书签十块,对联二十块。看到顺眼的人,免费送字也行,看到不顺眼的,再贵我也不卖。千金难买我愿意。”
  “……要是今天想吃面条或炒饭,少题一点就够,要是想吃火锅,那就得多题一点了。阳光好,就傍晚收摊,要是下雨,那就早点回家睡觉。”
  “你还在怨我,对吗,怨我没有和你一起念高中。”陈知玉的声音被雨水淋湿了。
  你没有朝他看,可你知道他一定是哭了。
  “嗯,是啊。我怨你。”你说,“但我更爱你啊。”
  他突然失控一般朝你大吼:“那难道我就不爱你吗?!”
  “顾如风,你知不知道,我只有你这一个朋友!”
  “你知道为了和你去北京,我有多努力吗!我他妈最讨厌学习了!可是我刷了三大筐的模拟题!就是为了能追上你!为了跟你说抱歉,抱歉三年前没有跟你走!”他声嘶力竭地冲你喊道,“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对自己要求那么高!我求求你放过你自己!我求你!”
  你闭了闭眼睛,任由雨水顺着睫毛滑下,轻声道:“抱歉啊,让你失望了。”
  在滂沱的大雨中,你想起曾经读到的那段话——“我深怕自己本非美玉,故而不敢加以刻苦琢磨,却又半信自己是块美玉,故又不肯庸庸碌碌,与瓦砾为伍。”
  而现在你终于确信,你只是万千瓦砾中毫不起眼的那一块罢了。
  在堆满碎石与破旧家具的楼顶,你们沉默地对峙着,互相不看对方,却同时听到了对方心碎的声音。
  过了很久很久,陈知玉问:“那天安门怎么办,你答应过要一起去看升旗。”
  你说:“我很爱睡懒觉的,也不乐意那么早起。”
  他说:“长城呢,你说要每周去爬。”
  “骗你的。”你说,“你知道我运动很差。”
  你希望他不要再说了,你的心脏在一抽一抽地疼,可他像是故意要让你疼一般,继续往下问。
  “绿皮火车呢?”他说,“顾如风,你答应要和我一起坐火车,中秋国庆去黑龙江看边境线,端午去杭州看苏堤。”
  你用手掌撑着额头,努力想看清地上砖瓦的纹路,但你眼前氤氲着一层雾气,什么也看不见。雨水冰凉,可落在你的眼眶和下颌,又分明是滚烫的。
  “抱歉。”
  “周末的时间那么多,那么长,我和谁去骑行呢?”
  “抱歉。”
  陈知玉笑了一声:“你就只会这一句吗。”
  你终于抬头看向他,他看起来像是要碎了。你艰难地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对不起。”你说,“如果我让你这么难过的话,我希望那个夏天,那节体育课,你没有找我说话。”
  陈知玉茫然无措地望着你,似乎听不懂你的话。
  你的语气近乎冷漠:“没有开始,就不会有结束。那么,我宁愿一切从未开始。”
  陈知玉默然无语,过了一会儿,他踉踉跄跄地后退,被地上堆迭的砖瓦绊倒,又撑着地面站起,摇摇晃晃地向楼梯入口走去。
  他顿住,转身对你说:“顾如风,我现在相信了,你是真的铁石心肠。”
  他的身影消失了。
  你撑着地面站起身来,终于泪流满面。
  三年前,他失约了你的绵阳,你的高中。
  而现在,你失约了他的北京,他的大学。以及,他的往后余生。


第25章
  大雨把远处的天空连成了乌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分明。狂风吹得树叶呼啸,似乎要把整座城市卷走。
  你双手撑着楼顶的防护栏,努力地想在凄风苦雨中看清楼下。几分钟后,隐隐约约有个身影骑车远去,变成一个黑点,最终消失。
  你滑坐在地,静静地感受着硕大的雨滴砸落,砸得你肩膀生疼。这个夏天你总爱淋雨。好在你母亲整日打牌不回家,你不必时时戴着面具。在面对父母时,你把平静、冷淡和无感挂在脸上,所有起伏的情绪都往肚子里吞。没人知道你的苦涩与绝望。
  只有雨知道。
  又淋了一会儿雨,直到额头开始发烫,你才回到家,脱下湿透的衣服,洗澡。
  你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卫生间出来时,墙上的挂钟指向十一点,距离高考志愿填报系统关闭仅剩一个小时。
  你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收到了一条来自陈知玉的消息。
  他发来一张截图,是他填报的学校与专业。
  紧接着座机响了起来,接起后他的声音冷冷传来:“还剩一个小时,照着我这个填,你刚才说的话我就当没听见。”
  你略怔了一下,随即轻轻地笑了笑。
  “你笑什么?!”
  “没什么。”你说,“对不起,我不该说那样的话。”
  陈知玉紧张地问:“你答应了?!”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你把擦头发的毛巾搭在肩上,抓了抓半干的头发,放松地倚着墙壁,轻声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生活在沙漠里的小乌龟,他的梦想是大海。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梦想是大海,所有人都在鼓励他。于是他出发了,爬啊,爬啊。”
  “他背着重重的壳,一步一步,缓慢地向前爬。壳里装的是大家伙的期待、希冀,全部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背上。他觉得壳太重了,是那些他本不该承担的期待,让他走得这么慢。”
  “可是后来,他摔得四脚朝天,壳从身上脱落。他才发现,壳里装的并不是大家伙的期待,因为他压根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壳里装的只是沉甸甸的骄傲与自尊——他自己的骄傲,这骄傲既是压力,又是动力,让他虽慢却坚持不懈地前行。他以前怨壳害他走得太慢,可现在他发现,没了壳后他压根连一步也走不动了。因为骄傲和自尊已经碎了。”
  陈知玉说:“你不要在这里和我东扯西扯。”
  你缓慢地笑了一下:“很烂的故事吧,可事实就是这样,他的壳丢了,他一步也走不动了。现在任何一点风吹雨打都能击倒他,他需要藏起来,慢慢恢复。”
  “顾如风。”陈知玉一字一句地说,“你不甘心,你就去复读,或者,你去考研,但你别他妈在这么重要的时间点和我谈玄论道!就一句话,你到底改不改志愿?”
  “让你失望了,但如果能给自己下定义的话,我大概是个无可救药的浪漫主义者,理想主义者。所以……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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