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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风二十载(46)

作者:卡了能莎 时间:2024-10-27 08:11 标签:甜文 强强 年下 成长 都市 天降

  南山的那个寒冬,你跌跌撞撞地穿过熄灯后的宿舍走廊,将ic卡插入公用电话的卡槽,闭着眼睛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绝望地呼唤着他,一遍又一遍。
  那时的他,用轻巧的调笑语调回应你的沉默:“喂,玩儿哑剧呢?顾如风,说话。”
  如同此时。
  通话计时还在继续。
  你将整张脸埋入被子,紧咬着被角的牙关用力得几乎渗出血来。泪水濡湿了被罩,你的喉口不断发出低低的呜咽,又被厚厚的被褥消音。
  大约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你在泪眼朦胧中抬起头,这通电话已过去了半个小时。
  他说了那句话后也不再开口,没有挂断,也没有催促,电话里只剩风声。
  你擦干净眼泪,深呼吸了几口气,确保声音不会泄露哭过的痕迹,才镇定地开口:“你怎么知道是我。”
  “还能是谁?”他说,“哭完了?”
  你说:“我没哭。”
  “行吧。”他说,“你打电话来,是想说什么吗?”
  他的语气里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你突然一阵委屈:“你怎么一年多都不找我啊。”
  陈知玉像是气笑了:“顾如风,你讲点道理。”
  “手机号注销了,聊天软件没了,我连你报的什么学校什么专业都不知道,你告诉我,你要我怎么找你?”
  酒醉让你脸皮变厚了,明知是你理亏,却还耍无赖:“我很讲道理的啊,你还能找到比我更讲道理的人么……”
  “呵。”
  “我难受啊。”你喃喃地说,“陈知玉,我难受死了。你不能骂我,也不能怪我。”
  他顿了顿,道:“你怎么了。”
  “我晚上睡不着觉,大多数时候心情都很差,也不想和人说话。”你抱住枕头,闭着眼睛低声道,“我总是胃痛,经常会吐。我想给你写信,可我一个字都写不出来。我一个人去爬华山,日出很美,但没有能分享的人,下山好累,差点摔下去……”
  “你现在在哪里。”他又问,“你喝酒了么?”
  “嗯,是啊,我喝醉了,对了,我还失恋了。喝醉了……我在瞎说,这些话你明天就忘掉吧。”
  “你在外面吗?”
  “嗯,学校关门了,在酒店。”你皱眉低低喘息了一声,拽过枕头压住肚子,努力蜷缩起来,“嘶,我胃好疼啊……好难受……”
  陈知玉问:“是因为喝酒,所以胃疼?”
  “最近一直疼……”
  “你描述一下症状,说得仔细一点。”那边传来窸窣的声音,像是一个人独自在深夜的走廊行走。
  你问:“你在哪里。”
  “在热水房,我现在回宿舍拿笔和本子。”
  你紧咬着牙关忍过一阵剧痛,指节用力地抵住上腹,屏住呼吸慢慢吞吐,直到痛感稍缓才擦了擦额角的冷汗,低低地笑了一下:“怎么,你要给我开药方吗……你也不是学医的啊……”
  “顾如风,不许逃避话题。”他的声音冷静又和缓,“你喝醉了,不清醒,所以现在听我的话,告诉我症状。”
  你活到今天,从未去过一次医院,偶尔生病,全靠硬捱。因为你从很小的时候起,就耻于对任何人提起身体的不适。
  可陈知玉是不一样的。
  你唯一一次去诊所,便是他带你去的。
  你还记得初中那一次,你发着烧,在诊所门口和他极限拉扯,最终你们各退一步达成折中——由他向大夫转述你告诉他的症状:“嗯,发烧,嗓子疼,咳嗽。”你从头到尾坐在椅子上不说话,就像看病的人是他而不是你。之后你们去了网吧,吃药后的你窝在电竞皮椅中,看他手忙脚乱地在番茄丛中寻找丢失的斧头。
  他的声音唤回你的意识:“顾如风,说话。”
  你笑了起来:“你还真要当医生啊。”
  “高考后那个暑假发生的事情,我现在还没原谅你。”他说,“你描述症状,我就原谅你一半。”
  你小声地说:“我主动给你打电话了,不能原谅另一半吗?”
  他沉默着。
  后背黏腻的冷汗让你浑身难受,你翻了个身躺平,闭着眼睛妥协似的道:“好吧,我说。嗯……疼了小半个月了吧,平时不严重,但是喝点凉的或者吃点辛辣刺激的就会疼得厉害,夜里也会很疼。经常会吐,一般是在吃完饭后半个小时,胃里会又胀又疼,吐了后会舒服一点。反正就是,不吃会疼,吃了也疼,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随着你的诉说,那边传来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刷,刷,刷,在深夜里无比清晰。
  陈知玉说:“好,我知道了,还有么?”
  “心情不好也会疼得厉害。”你说,“但我挺能忍的,疼着疼着也就习惯了。”
  “谁让你忍了?讳疾忌医,从小就是这样,现在一点没变。”他说,“还有力气吗?酒店定位和房间号发我。”
  你虚弱地调笑道:“怎么,你要来找我么。”
  “我给你买药。”
  胃里难受得怎么躺都不舒服,你翻来覆去,最后还是趴着能缓解一些疼痛。你在微信添加好友一栏输入他的手机号,搜出的联系人ID就叫“陈知玉”,明白又清晰,就像是在怕谁找不到他一样。
  你发送了好友请求,一条一条翻看他的朋友圈。
  他的朋友圈内容丰富,几乎每一条都是九宫格的照片,运动会,社团招新,景点图片……
  与此同时,他也在看你乏善可陈的朋友圈。
  “真的谈恋爱了?”他问,“是图片上亲你脸的这位姑娘?”
  你说:“嗯。”
  “你说失恋了,又是什么时候?”
  “哦,就刚才。”你说,“几个小时前吧。”
  “那你这才谈一个多月么?”他顿了顿,问道,“顾如风,你难过吗?”
  醉酒让你头脑昏沉,你揉了揉额角想保持清醒,努力回想:“不知道。胃疼得我都没法想其他事情了。”
  “再忍一下,药马上到了。”
  “哦。”
  又说了一会儿话,外卖员送来了药。那真是一大袋药,每种的盒子上都用马克笔写着服用的剂量。除了药,还有一杯热蜂蜜水,滚烫。
  然而,除了药和蜂蜜水,还有一盒……
  “暖宝宝?”你惊讶,“买这个干什么?”
  “贴着暖暖肚子,会舒服些。”
  你撑着额头闷笑出声:“喂,至于吗,哪有这么娇气啊……”
  “吃药。”陈知玉说,“解酒药和胃药一起吃,然后睡觉。”
  “哦。”你说,“你的声音好冷漠。”
  陈知玉气笑了:“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难道你还要我哄你吃药吗?”
  酒精侵入大脑深处,你明显感觉到身体和语言不受控制,嘴像是有自己的思想一般,天马行空地乱扯。
  “我学会了下围棋,可厉害了,寒假我教你啊……”
  “华山的日出可美了,手机拍不出万分之一的美,你怎么不和我去啊……”
  “我认识了一位高人,冬天也穿凉拖鞋,可神奇了,他是个同性恋,天天和不同男的睡觉……他围棋是真厉害啊,职业三段,他的故事应该可以写成一本书……”
  “我的自行车被偷了,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你说神不神奇?那地儿荒凉得,我压根没想锁车……”
  “你知道么,夜里我经常失眠,我会下床给你写信,可是写不出,一个字都写不出。信纸全打湿了,还是一个字都写不出。”
  他沉默地听着你的胡言乱语。
  你管不住自己的嘴了。酒精让你的大脑罢工,只能当个无可奈何的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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