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昼(236)
千年之前,传说中的那尾大鱼自星而落,以身砸破封海的冰面;
千年之后,身躯化为山岭的大鱼重开巨口,沸腾的血吞没一切。
戈尔德玛赫家族的别墅,连同相邻的其他建筑,带着黑暗的秘密沉入裂缝,葬身鱼腹。
信徒渴望回归大海,最终却永囚于深渊火海。
焚风呼啸,想必那个女人复仇的灵魂在大笑。
——大鱼节当日,于初升的朝阳下,鱼岭火光冲天。
只是,从火焰中,仿佛传出了一声低叹。
像是有人轻声说:
“再见。”
作者有话说:
低情商:抄写前文
高情商:回收伏笔
至此第四卷正文,也就是本作主体故事就讲完啦,嗨呀沉海秘社终于翻篇了,真是受够了神神叨叨的神棍文学
什么,你说主体故事哪里结束了,明明还有一堆没交代的,这个结尾到底在搞什么?
这不还有第五卷嘛,大结局卷单开一本,想知道更多内情的话记得来看~
另外,关于为啥要把一章拆成两章
是因为拆开后,加上三个吹水尾声,这本就一共有174章,“174”,本文有很多谐音梗,大家发现了吗?
生同衾死同穴有时反而是圆满结局,你说是不是啊595。
第172章 尾声(一)
某日凌晨。
雾霭沉沉,这个时间东埠还没有从沉睡中苏醒,望潮广场各处为大鱼节而设的花灯一眨一眨地闪烁,似乎仍困在昏昏欲睡的梦里。明明没有下雨,空气却有股若有似无的潮意,广场喷泉昨晚关了一夜,大理石台沿还是起了层露滴。
一个黑影孤零零地在喷泉台沿坐着。
花灯喜庆的光彩映在他身上,像是将他包进一层燃烧的火焰。用墨镜挡住面容的青年把自己缩在一件旧大衣里,垂着头坐了一会儿。没几分钟,他站起身,随手往喷泉丢进一枚亮闪闪的东西。
金属碎片缓缓沉到水底。
几乎是在同时,青年听到一路飙速而来的引擎咆哮轰鸣的动静。
一辆汽车在路边急刹,从驾驶座跳下的男人不待站稳拔腿就跑。广场上再无第三人,男人径直朝青年的方向狂奔,然后也一个急刹停在青年面前。看这架势,想必如果广场周边没有设置拒马,这个男人会直接开车冲进广场,撞到喷泉旁边。
“哎呦呵,站稳,别把我怼水里。”
不待对方把气喘匀,青年率先出声打趣,“刚跟喷泉许愿‘林队林队快点儿来’,真灵。”
来者正是东埠警局四队长林深。
呼出的白气模糊了脸上尚未消尽的睡痕,四队长大概刚离开被窝不久,身上胡乱套件羽绒服就跑出家门。此刻他不怎么打理的头发乱得更不像样,鼻梁上架着的厚底近视镜也歪到一边,实在让人难以将他这副尊容和刑警这个职业联系起来。刚才跑得太快,林深狼狈地喘着,张嘴便骂:
“过分了,狐狸!”
但他抱怨的不是法外恶徒凌晨给自己发骚扰短信的行为:
“扮成个盲人,还故意戴块腕表留个破绽,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
“喂喂喂,我戴个墨镜挡脸而已,谁扮盲人了?”
“大黑天戴墨镜,也不怕掉坑里,”林深撇嘴,“怎么不戴口罩,你不一向捂得严严实实的?”
“因为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青年一笑,“戴口罩闷得慌,不得劲。”
“整条丝袜套头上得了。”
“我上哪儿整丝袜,你给买?”
“你套我就买。”
“你买我就套。”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起来,比起你躲我追结怨已久的猫鼠对手,倒像是相识多年终于见面的熟悉网友。这么说也没错,尽管这是林深第一次同江河清面对面接触,两人其实早已线上通讯多年,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水火不容。江河清的双眼通过监控对上四队长的视线,四队长的讯息几经辗转落入江河清的手中——两个都自认东埠第一聪明的男人既头脑交锋,也互通有无。
但面上的和平维持不了太久。
嘴上和江河清互损,林深顺手把起雾的眼镜摘下。随意乱塞的眼镜布在衣兜外露出一角,他用另一只手去掏,突然掏出一副手铐。
干脆地丢掉眼镜,四队长一把抓住江河清手腕,大声喝道:
“江河清,你被捕了!”
以找布擦眼镜的假动作为掩护,这一套擒拿他在开车的路上已脑内演练多次,绝不可能失手——
他失手了。
江河清何尝不是在用松垮走形的外套与吊儿郎当的态度作掩护?林深刚抓上江河清的手腕,就试到他正绷着的结实肌肉;早在林深朝衣兜伸手的一秒,江河清就看穿了他的动作。青年一米八几的个头不是空架子,只轻轻一挥就将四队长甩开;四队长猝不及防脚下一个趔趄,反被青年牢牢擒在手中。在林深反应过来之前,江河清已扭住他另一只拿着手铐的手,将铐环扣上他自己的手腕。虽然林深及时挣出手,退而求其次想把江河清和自己铐到一块儿,但江河清实在比他魁梧太多,只一抬手就按得他动弹不得……
两人不算激烈地搏斗了一分半。
理了理头上的针织帽,江河清坐回原先的位置。
林深站在他旁边,垂头丧气,双手被铐。
“我就说别掏手铐别掏手铐,这整得多见外。”
方才的搏斗对江河清而言似乎连热身活动都谈不上,青年唇角的笑弧一直没有消失,呼吸节奏也未曾乱过。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眼镜,他体贴地吹了下灰,戴回林深脸上,“何必跟我来这一出呢?你看看,眼镜都摔碎了,多不值当。”
“淦,力气大也就算了,真他妈能打,”四队长明显不服,“而且我刚才绝对有铐住你,铐环怎么弹开的?你做了什么?”
江河清嬉笑,“上学时老师教我的小技巧。”
“什么老师会教这个,”林深也没有多想,“狐狸你别得意,就算我被铐住,你也跑不掉!”
“不跑就不跑。”
“哈?”
“钥匙放哪儿了,来,我给你开手铐,你押我进局子,”说着青年还真伸手在四队长身上各个口袋摸索,一脸的满不在乎,“大不了在审讯室陪你们聊上几天,到最后顶多给我定个传授犯罪方法罪,情节严重五年以上十年以下。”
扭身躲开这人的手,林深向他投去警惕的目光。
果然法外恶徒还有后话:
“但是吧,考虑到人坐上后悔椅后就会忍不住交代问题,没准我也会交代出一些不该交代的呢?”
抬手掩在嘴边,江河清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
“比如,某人在‘冬节系列案’专案组会议室外偷听检察官谈话?”
林深耳朵里轰的一声,“你怎么会知——”
紧接着那个找过来提醒他开组会的内勤女警的脸在他脑海中闪过,四队长攥拳,“你早就把我们渗透成筛子了,对吧。”
江河清没有回答,微笑看着他。
“……不错,我确实曾在沉海兄弟会待过!”
事已至此,林深索性承认,“我的姓就在这儿摆着,‘东埠林家’,那个林安算我远房侄子,我确实关注‘冬节系列案’的情况——但我告诉你,我老家村子只是林家旁支,出来当警察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从没伤害过任何人!”
“我当然知道啦,不然能等到现在,才有机会拿这个跟你说事?”青年耸肩。
他突然促狭一笑,笑得像咬住猎物的喉咙:
“不过,这话去跟郑彬说,他会不会信?”
“……”
方才还颇有气势的四队长颓了下来,瞪着眼睛,像被狮子咬住喉咙的羚羊。
“好啦好啦,别哭丧着脸,你不动我,我自然不会跟郑彬说。”